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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启程

序章 启程

某人曾对她说过。

「做一个经常微笑的女孩。」

某人曾对她说过。

「做一个被所有人尊敬的神官。」

某人曾对她说过。

「做一个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人。」

黑暗时代的终末,她被赋予了这三句话的意义,空虚的生命被某种东西填满,在那个被深红河流浸染的小巷,她的双眼拥有了光亮。

从未被他人爱戴过的女孩,一生都不曾离开过血光的杀戮者,在陷入沉睡前得到了满足,她毫无意义亦或是为人唾弃的生命,在黑暗中看到了梦寐以求的「自我」,即便灵魂和肉体已经濒临消亡,她依然坚信眼前这个女孩会承载自己的心愿前行,哪怕这个女孩仍然需要寻找自我。

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是个爱笑的女孩。

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是个受人敬仰的神官。

在不久的将来,她会是温柔的人。

如此坚信着,她闭上了双眼,紧握的手指也逐渐失去了力气,而目睹这一切的女孩不舍的松开她的手离开了。

一切的开端便是如此,一个渴望救赎的女孩将自身的心愿寄托给了另一位女孩,她们身上沾满了罪恶,她们或许永远都不会被原谅。

即便如此,她们依然要前行。

两个愿望,一位神官,这不是被传颂的史诗,更不是被任何人娓娓道来的故事,它只是一段旅程。

血光四溅的街道架起闹市的护棚,哭泣的孩童有了温暖的庇护所,皇城的旗杆再次屹立于城门之上,痛苦的过去已经成为历史,现在是灯塔照亮海港的时代。

现在,当年的女孩成长为少女,旅途的黎明已经悄然而至,她凝望着远处橙色的地平,脸上洋溢微笑。

再说一次,这不是魔王勇者的传说,这不是沉重浩荡的史诗,这甚至不算是扣人心弦的故事,这仅仅只是一次旅行。

一场寻找救赎和自我的旅程。

******

2

神官,不分年龄和性别,拥有神灵庇佑的圣洁之身,可以使用魔法。

对于这片大陆上的人来说,神官就是这样的存在,至于更深层次的意义,可能会涉及到教会的信条以及战争时代的历史。

不过这些不管是对于平民还是神官,都是没必要深究的东西,如果没有成为神官的意愿,那么只需要知道他们是受神指引的贤者,理应善良乐于助人,可实际上因为战争的影响神官也和骑士们一样,大部分只贪图美色和金钱,这种事从第一位叛逆信条的神官发现做恶行不会受到神罚开始就普遍存在了。

而想要成为神官,首先要有可以使用魔法的先天体质条件,然后便是进入教会闭关修行一段时间,时间长短自然是根据天赋和是否刻苦相关联,学习结束后可以选择在教会里继续服役,接待前来祈祷的人以及日常的祷告,虽说都是琐事可拿到的薪劳确实不少。

而第二种选择,则是走出教会前往其他地方服役,对于神官来说一旦选择走出教会就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要独立自主。

神官并没有区别于平民的优待,不管是去往地域骑士团担任杂物和医疗,还是作为边境拓荒者与未知的事物接触,教会都不会承担任何责任,资助自然也是天方夜谭。

因此会选择走出教会独自闯荡的神官并不算多,再加上本身神官这种职务的人就很稀少,能在教会以外的地方看到神官也算是新鲜。

而有一位少女却不同于任何人,她是出身于教会的神官,她没有选择留在教会,也没有选择前往边境或是服务于骑士团。

她选择了主教为之惊叹的选项。

旅行。

这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神官没有被明令禁止前往各地旅行,只是这种做法没有任何收益而且旅途多变难免有危险临头,根本毫无意义,如果说只是为了欣赏美景,大可不必成为神官,如果说只是为了行善,这也绝非最佳的选择。

总之就是难以理解,可她执意要这么做,仿佛对于她来说,这是必行之事。

这位此时此刻身处教会大堂,年仅十六岁的神官少女名叫凯茵,天生魔法体质过人且修行刻苦,用了短短四年时间完成了学习,现在已经是教会毕业神官名册上的一员。

她和以往的毕业神官都不同,她决定走出教会去旅行,理由是「想去世界各地旅行,顺便尽己所能行善」,这种一看就是应付差事的理由让教会的主教触头。

他用自己那已经花掉的眼镜打量着凯茵,然后有意的轻咳两声。

【凯茵…要去旅行是吧?】

【是的,主教。】

【额…其实还有好多别的选择…】

【我不打算去骑士团,也不想去边境。】

主教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能说说理由吗?】

【骑士团里面那些骑士的体味太臭了,我不喜欢,边境又冷又危险,我也不喜欢。】

【…就因为这些?】

这次换成凯茵疑惑了。

【这些难道不够吗…?】

【啊,理由很牵强。】

【那我再多编几条…】

【我就知道你都是编的…算了,你一直都是这样,真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来当神官的。】

凯茵笑着挠了挠头。

她一直都是这样,面对主教的问题她向来都是对答如流,唯有成为神官的契机和目的一直都是模糊其词,而且教会的记录也没有关于凯茵的任何信息,虽说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女,身上却充满谜团。

主教早就已经放弃深究她的过去了,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既然凯茵有意隐瞒,他也就无意过问。

【既然你执意要这样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早就准备好啦。】

凯茵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麻布包,里面装满了生活必需品,例如几件衣物和一些不禁用的钱币。

主教再次叹息,虽然旅行中难免遇到危险,但是相比较边境而言算是安全些,再加上凯茵身上的本事也绝非等闲,面对危险也能保护好自己,只是放任自己的爱徒去旅行身为教师担忧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目送爱徒离开教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他早就习惯这种事了。

【那,既然如此…】

主教用手中的权杖敲击地板,庄重深沉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殿堂之间,凯茵随即单膝跪地,把行囊放在一旁将手放置在胸前。

【神官凯茵,你已经完成了教会的全部课程,你可否铭记神官新条?】

凯茵看向主教身后的巨大的天窗,光芒照耀在她的脸庞,清澈双眸凝望着光辉中那他人无法目及的身影。

有着对美好未来的期许,就连那灰暗苦涩的过去,也开始显得光鲜亮丽。

原来背叛自己,也能如此充满希望。

她轻闭双眼,宣读信条。

——「行善之事,惩恶之为。」

——「持爱兼德,持诚兼礼。」

——「维之己心,洁之己身。」

——「森罗永存,圣贤永立。」

主教再次用权杖敲击地板,凯茵闻声站立。

【我以主教之名,宣布你从教会毕业,愿在外的你能谨记信条,保持本心…神明与你同在。】

【我,神官凯茵,必将教诲铭刻心中。】

紧接着,短暂的沉默来临。

然后,主教恢复以往的状态,至此毕业仪式完成,凯茵此时此刻已经和教会没有任何关系,教会只会在毕业名单会记下她的名字。

凯茵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她只需要转身离开就好,可是面对相处了四年之久的教会和主教,她理所当然的多做了停留。

看着迟迟不肯离去的爱徒,主教笑着走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了,舍不得?】

【已经四年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是吗,不过留恋可不利于你的旅行啊,想要去更多地方的话,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

【我知道…只是…】

主教把手放在凯茵的肩头拍了两下,说道:

【走吧,凯茵,这次旅行对于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嗯。】

这个回答是理所当然。

他走向大堂的大门,沉闷的脚步声不停回响。

凯茵望着渐行渐远的恩师,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欲言又止,也许这个时候应该保持沉默,也许这个时候应该陈列谢词,她不知道应该选择哪边,魔法的使用不论再怎么复杂主教总会教她,可是面对离别,她没得到过任何教导。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大门已经关闭,主教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也许直到死亡都不会再会。

凯茵背起行囊和法杖,她知道在这里叹息没有任何意义,是时候出发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嘛,「这种事尽早习惯才好」的意思吗...】

说完,她打开了大门。

门外清晨的阳光抚触大门前梯间杂草,温暖的晨风伴随香甜的气息拂过她的长发,指尖不由颤动,这是源于心中的期待或是对未知旅程感到紧张,不论是哪一种心情,现在的凯茵已经无法再等待了。

于是,铭记着信条的神官少女离开了教会。

承载着「那个人」的心愿,名为凯茵的少女开始了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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